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潮神日常 吃错药3

*单向性转。

*没有碑刻,是我编的。虎丘婚纱一条街是真的。采芝不是卖衣服的,是卖糖的。酪渍话梅是奶油话梅。

 

这日,文种没出门,而是在家里摆弄几个药瓶,放下又拿起,满脸纠结——吃还是不吃,吃的话吃哪个?

姬光在自家院子里浇花,浇完一抬头,发现隔壁的文种还在窗边发呆。“你还真打算吃那些破药?”

药都是伯嚭炼的,千奇百怪百十来种。

“没办法啊。”,文种挠挠头,“明天是轧神仙的日子,人间会很热闹,晚上还有庙会。你知道,伯嚭最喜欢看热闹了,我得陪他下去玩。”

哦,这是打算吃个变形药乔装打扮了。姬光想了想,怂恿道,“对。人间立了不少你和我家子胥的庙,万一逛着逛着让人发现和塑像撞脸了,那可麻烦。”

十分有理!文种于是深吸一口气,抓了颗药丸,闭上眼睛吞了。

片刻之后,文种嘭得一下变成了一个黝黑精壮的渔夫——裸着上身,赤着脚,腰间还别着个小鱼篓——文种脸色一下黑里透出红。不、不、不穿上衣啊啊啊!就知道那个混蛋没有好药……

围观的姬光却十分满意——这变形药效果还挺正常,比上次自己误服的兽化药正常多了。“哎,文大夫,你们潮神不是自己有神通可以变的吗?还吃什么药?”

文种恍然大悟。对哦,都怪伯嚭,总哄自己吃奇怪的药,都忘了自己本就能变了。文种立刻把自己变成了穿衣服的渔夫。

姬光又道,“既然这药你不需要,不如给我一点?”

文种爽快地把一整瓶都从窗口递了过去。

 

姬光喜滋滋丢下花锄回家了——不会变的姬光明天也想下去玩,正差这药。

但很快姬光就笑不出来了。

 

伯嚭唱着歌从海龟精家串门回来,远远就瞧见一个杀气腾腾的赭衣少女,以一夫当关之势堵在自家门口,怀里还抱着把半人高的长剑。

“你谁?”伯嚭有种不祥的预感,后脖子都起了鸡皮疙瘩。

姬光笑了一声,松开怀抱,长剑剑鞘上的北斗图案登时跳入伯嚭眼中。

剑是七星龙渊,那人还能是谁?伯嚭二话不说,扭头就跑。

姬光追上去就砍。“伯嚭!你丧心病狂炼这种药!”

“冤枉啊,我没炼变性药,真的,真的!”

“那我怎么变这样?”

“你吃了哪一瓶?”

“蓝釉小瓷瓶。”

伯嚭一听,那是真冤枉了。“那不是变性药,那是反向药。”

“什么意思?”

“那药还在你身上吧?我吃一颗给你示范一下就知道了。”

姬光把药瓶丢了过去。

然后伯嚭变成了一个小道童,一脸正气,哪有半点平日里的风流意思?

姬光懂了。难怪文种白白净净一文官,变得像块炭。“这药效多久?”

“就三天。”,小道童伯嚭奶声奶气道,“再说这次是你自己乱吃,不能怪我。”

姬光撇撇嘴,提剑回去了。

 

不幸中的万幸是,收工回家的伍员坦然接受了这个惊喜。

但伍员也无情地告诉了姬光一个真相,“其实你不用变,人间两千年了,什么塑像画像都走了形,根本认不出来。”

姬光欲哭无泪,“你有办法把我变回来吗?”

伍员果断拒绝,摇了摇头。

姬光只当伍员不能,无奈叹道,“那变身衣服行吧?人间都明朝了,我这身上衣下裳太复古了。”

“好。”

于是姬光就被换上了一身牙色襴裙和松花色大袖披风,端的是娇俏可人。

伍员则给自己变了身士人衣冠,想了下,又加了个大钱袋和折扇——活活一个土员外。

 

第二天一早,伍员外就拉着俏生生的内人下凡去了。

 

伯嚭文种他们则稍迟一些,没同伍员他们一道走——毕竟四人扮相相去甚远。

而文种在人间刚用一串糖葫芦堵上伯嚭喋喋不休的嘴,就惨遭围观了。

“哎呦!这位……这位壮士,这小孩是你家的?”“我看不像,哪有对自己小孩这么粗暴的?”“该不会是人牙子吧?”“像,你看他们长相,也差太远了。”“就是就是,那小孩还是个小道士吧?”

文种无从辩白,僵着一张脸,倒显得更加狰狞了。

伯嚭好整以暇,拔出糖葫芦,大声骗道,“各位叔叔婶婶多虑了,我们是一家的,他是我阿兄。我小时候身体不好,游方道士说出家才养得大,阿兄就把我送到了玄妙观,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整整八年,这才长得比阿兄白些。是不是啊,阿兄?”

文种低头看着伯嚭忽闪忽闪的眼睛,只好在围观群众的热情中承认了,“嗯……”

伯嚭不依不饶,把糖葫芦递到文种嘴边,“阿兄你也吃。”

文种黑脸都绿了。谁要吃了?

然而群众并没有放过文种。“哎呀这个弟弟真是太懂事了。”“真的,我儿子要有这么乖就好了。”“哎这位壮士你不要不吃呀,多伤你弟弟的心。”

文种没法,就着伯嚭的手低头咬了一口。

群众们总算满意地散了。

人一散,文种就把伯嚭抱起来,低声骂道,“你还要不要脸了?”

伯嚭顺势在文种脸上吧唧一口,“我没说是你儿子就不错了。”

“你!你——”

“好啦好啦。”,伯嚭安慰道,“相国那边扮夫妻,肯定比我们状况还多。”

文种感觉好点了。

 

不出伯嚭所料。

姬光在糖粥铺喝到第四碗的时候,铺子的老板娘——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娘——加送了一碟酪渍话梅,并用怜爱的语气数落道,“小娘儿有了么还这么贪玩,轧神仙人那么多,要是摔一跤怎么办哟?”

啊?

姬光还懵着,伍员已经笑着应下了,“关家里闷坏了可不好,我们就出来听个评书,晚上看看花灯,不往人多的地方挤。”

老板娘欣慰道,“个么就对了喏。”

姬光这时候也悟了,化悲愤为食欲,“我还想再来一碗。”

老板娘这回特别慷慨,料给得很足,暗红的豆沙和金黄的桂花浆厚厚铺了一层,两轮半弯月亮一般。

结果姬光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,把碗朝伍员那一推,晃着腿支着头开始吃话梅。

伍员毫不介意地替姬光收拾了残局。

柜台后的老板娘看见了,笑得暖烘烘,“真个教人羡慕。”

 

出了糖粥铺,姬光摸摸胃,“听评书?”

伍员看姬光一副吃撑模样,“要么先走走消消食吧?”

“好。”,姬光终于来劲了,“去虎丘吧。”寡人要看看后人们崇拜我的样子哈哈哈哈。

伍员哪里看不出姬光的想法?却是意味深长地笑了,“去是去得。”

两人买了马溜达到虎丘,姬光在马上居高临下一望,这虎丘山下不见什么朝圣的文人骚客,却是鳞次栉比的商铺,再仔细一看那些迎风飞扬的旗帘,竟无一例外是成衣店。

伍员笑道,“还都是做女装的,卖大婚礼服的就有好几家。还逛吗?”

姬光震惊之余也只好认了,“来都来了……”

 

来都来了。姬光第二十次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,然后伸平双臂,任采芝成衣的老板娘给自己量尺寸。

老板娘激情洋溢地推销,“我跟你们说哦,现在么最流行复古了,周制的衣服小娘子喜欢伐?”

我们就是周朝来的呢……小娘子姬光摇了摇头,“有别的朝代的吗?”

“有呀有呀。”,老板娘教人拿来几叠样衣,一一展示,“小娘子挑挑?”

女装花样可真多啊,不说款式,光是料子,云锦、缂丝、杭罗……眼花缭乱。

姬光挑不出来了。

伍员也有些感慨,“周朝那时候,连翠蓝都染不出来。”

“何止是翠蓝呐。”,说到本行,老板娘滔滔不绝,“银红,鹅黄,水色,大凡是鲜亮的,哪个有了?一想到那时候的小娘子只能穿得乌沉沉,啊呀我都心疼。”,老板娘嫌弃到一半,又想起店里还做着复古的生意,立刻把话头拧了回来,“不过么,颜色沉一点,倒是庄重,也是一种漂亮。”

姬光挑不出,便将这活儿塞给了伍员,“你看看呢?”

伍员也没多想,拎起件轻薄的翠蓝花草纹衣服,抖开了,“这件?”

老板娘立刻叫好,“袒领襦裙呀,客人真会选,这样式显得人高,料子也透——”

啊?料子透是卖点吗?姬光忍不住将衣服抢来打量。还真是透的。腰带系到腰上三寸,下头的裙不透,上头的襦却是半透的,领子更是低而大。

姬光露出一个世风日下的表情,“这哪朝的?”

老板娘一脸神往,“武周的。女皇陛下光耀千古。”

“太奔放了吧?”

这话说的,老板娘立刻不服,“小娘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。女孩子就该怎么好看怎么穿。再说小娘子不是都已经成婚了么,你家夫君都说好呢。这外头的腐儒怎么跳,也管不了别人的家务事。”

“哈哈哈哈——”,伍员大笑,点头道,“老板娘说得很是。”

于是姬光勉为其难地用两根手指捏起衣服,朝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,坦白道,“我觉得,以我现在的身形,也撑不太起来吧。”

老板娘一扫姬光上身,面不改色,“这怕什么?小娘子如今才十五六,今年撑不起,兴许明年还嫌小咧。何况这身材可以等,这衣服不等人,不买悔三年。”

伍员笑得眼睛都弯了,“那便这件吧。只是定制时间太长,我怕回头我家这位又不肯穿了,不如现货吧。”

“成呀,就是现货码子没那么精准,客人得担待些。”

 

一刻时辰后,伍员牵着姬光再次走到了街上。老板娘厚道,卖了衣服送了加厚抹胸。这么一来,姬光的别扭感总算小了些。

姬光踮着脚凑到伍员耳边抱怨,“我们那时候男女都是差不多的服制,暂时变个性别倒也无妨,这身却……先前的明制衣裙骑马已经勉强了,这身更是不便。”

伍员回忆道,“我记得武周时的小娘儿有专门的骑装,而这身大约就是为了好看。”

“武周有骑装那还差不多。不过现在好像并没有?”

“我没见过。”

姬光摇头,“那便是不如从前的地方了。”

“确实。”

 

之后,两人上了虎丘山,山前有碑,是后人立的,上头刻了一幅工笔阖闾像,方头大耳,虎目圆睁,果真长得和姬光本人毫不相干。

两人走了一圈,又见了处名胜“孙武练兵处”,姬光快翻白眼了,“他几时上我坟头练过兵?”

姬光喷了一路,伍员就饶有兴味地听了一路。

 

到了晌午,两人才离开虎丘,因着这服饰不便,伍员干脆邀了姬光共骑,他将人打横抱在身前,低头笑了一下,“大王,你坐好了,我们听评书去。”

骏马飞驰,带起早春湿润微凉的风,混着山野树木的清苦气,十分好闻。姬光窝在伍员怀里,动了动鼻子,愉悦地眯起了眼睛。

 

到了评书场,却轮到姬光看伍员笑话了。

评书先生在台上一拍惊木,横眉怒目,“说那有情有义的蛇妖得了仙草,刚要渡了钱塘江去搭救命悬一线的书生,你们猜怎么?那钱塘突起一个怒潮,足有十丈高,潮里出来个一丈高的威猛汉子,不是别人,正是那潮神伍子胥伍相国。这伍相国,生前便是眼里揉不得沙的人,如今怎能见这人妖相恋?这有悖伦常啊!”

二楼包间的姬光笑得朝伍员怀里缩,咬耳朵道,“真干过?”

“怎么会?”,伍员理所当然道,“既然不是人,要讲什么伦常?心之所至,做就做了。”

姬光满意,“对。”

台上的评书先生又道,“那蛇妖过不得江去,伤心欲死,这当口却来了个帮手。也是个熟人,西施娘娘。”

“咳咳咳咳。”姬光一口茶喝呛了。

评书先生哀戚道,“那西施娘娘也是个苦命人,嫁了咱吴王呢,吴王护不住她,那老家的范蠡又总想着利用她,真是两边不靠,可怜可怜。这末了,更是让勾践装进牛皮袋,扔到河里淹死了,从此咱们这城里啊就有了‘沉袋桥’。”

这么扭曲的演绎真是让姬光连瓜子都磕不下去。“她跟范蠡有甚关系?又哪里可怜了?逃出生天,改名换姓,逍遥自在,可就她这独一份。连范蠡不顾妻小死活只身逃齐,勾践事后还把他妻小打包送了过去,让他养着,专门膈应他。如施夷光这般剽悍之人,稀罕旁人同情?”

伍员却替施夷光说了句公道话,“这不矛盾。当年勾践也不过为囚三年,施姑娘却是廿年。”

“说的也是。”

姬光渐渐倚到伍员肩头,听那评书里的西施口绽莲花,硬生生说服了伍门神,放了那蛇妖渡江去了。“他们编排你老顽固,你也不气。”

“你知道我不是,这就够了。”

姬光当然知道,这世上最离经叛道的便是眼前这人了。

 

两人又听了三场书,依次是“孙武与吴王的爱妃们出奔啦”“勾践的后宫生活真是多姿多彩”“西施和郑旦才是天造地设一双人”。有理有据,令人信服。

而伍员总在戏里肩挑怒拆情侣的反派大梁。

姬光朝伍员调笑道,“他们是不是觉得你私生活不顺遂,才要别人也不顺?”

“我可没有。”

 

两人黏黏糊糊到酉时,离开评书馆。街上华灯初上,这就意味着庙会正要开始。

轧神仙这日子里,便是深闺少女也能出门游玩。或许也正因为这一点,不知从哪一年开始,轧神仙戴面具便成了风尚。

姬光不能免俗,也让形形色色的面具吸引了。

姬光也不自己试戴,看见喜欢的,便踮着脚举起来朝伍员脸上比划,比划半天又都不满意——什么描金嵌玉的神仙怪兽都没面具底下的人好看!

老板有些不耐烦了,“小娘子,你可不能光挑不买啊。”

“那你有更有意思的面具吗?”

“有倒是有。”,老板取来一整套十几张面具,“今年新出的吴越人物谱,不拆卖。”

这下伍员也被勾起了兴趣,朝面具们扫了一眼,指了指一张小白脸弯弯眼樱桃嘴的面具,“这是哪位?”

老板道,“太宰嚭。”

伍员扬了扬眉,笑了,决定买回去送给伯嚭做纪念。

姬光则指了张大红脸五绺胡的,“这么丑,是允常吗?”

老板大怒,“胡说八道你!这是我们伍相国!”

姬光一噎。我家相国不可能长这样!“……为什么长这样?”

“红脸是忠,你也不懂?”

“那为什么五绺胡?”

“伍子胥,五髭须嘛!”

好有道理……姬光将“五髭须”扣到伍员脸上,“就要这套了。”自己却拒绝戴上凶神恶煞的阖闾面具,而是另外挑了张吊睛大老虎。

 

而庙会当然也少不得要行像、迎神——就是把神灵塑像清理装饰一番,请出庙里巡街,最后再敲锣打鼓送回去。

子时的时候,全城的神像便陆陆续续要回庙了。

姬光一早就在伍潮神庙附近找了块高地,现在正伸着脖子,等着看那装神像的彩车过来。

傩舞的队伍却比彩车来得更早。几十覡人头戴狰狞鬼面,赤裸的上身布满彩绘,画的是波涛如山。他们高歌长咏,向天祝祷,也为后头的彩车开路。

“唱的是什么?”傩唱独特,姬光听不懂。

伍员解释道,“希望我今年心情好些,少发脾气。”

“那你心情好吗?”

“三吴富庶太平,你今日也都看到了。”

姬光笑起来,“那能给你的信徒们发个福利吗?这算回馈,不违天道吧?”

“好。”

 

伍潮神的神像归位后,黧黑的夜空中突然炸出一道闪电,照得人间犹如白昼。春雨应声而下。

“下雨啦——”“显灵啦——”人群爆发出欢呼声,一浪接一浪。

春雨贵如油,几乎兆示着丰年。

 

破晓时分,伍员带着姬光回家了。

仍旧是小道童模样的伯嚭收下了小白脸面具,大呼小叫招呼文种,“子禽子禽,快看我,可爱吗?”

这面具本来略显猥琐,可如今戴在小号伯嚭脸上,却当真透出了几分可爱。

文种看着那对弯弯眼,还有面具后漆黑发亮的眼瞳,不由自主说了实话,“好看。”

 

只是四人谁也不曾注意到,那天回了潮神庙的可不只潮神像,还有热心的三吴人民找来的“杜十姨”像,说是配给伍潮神做媳妇的。

几年后,知道了真相的姬光大为吃味,“我还给他们讨福利!”

伍员劝道,“算了,都是误会,那杜拾遗是个男儿身,已经离开吴地回老家去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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